——讀《瓦爾登湖》
張祖華
這是一本讓人百讀不厭的書，自從幾年前網友贈我後，它就從來沒有離身，幾乎是天天陪伴著我，有空讀，無空也讀，醒裡讀，夢裡也讀。正如譯者所說，這是一本“極靜極靜的書”，它給我的自然也是一種靜，在這種靜裡，我感受著人生真正的幸福。
一
人生，並不是一場無法擺脫的沉重苦役。絕大多數人，從一生下來，到最後離開這個世界，就一直勤奮地工作著。勤奮，固然可以成全一個人的優秀品德，同時，它也讓許多沒有靈魂的勞動人變成了土地的奴隸。人的健美的軀體，多半在短時間內被犁頭耕進了泥土，化成了泥土中的肥料，終朝只恨聚無多，及到多時眼閉了。有些人挖空心思，投機鑽營，確實積累了很可觀很得意的財富，結果，卻往往要遭受蟲蛀?袘k，有時招來惡毒的盜賊，被洗劫一空，這是多麼可悲的人生！
絕大多數人的一生，被愚昧和錯誤充滿了。他們的一生，只是一個勁地做工，卻從來沒有思考過做工的意義。為了積累那一點點可憐的財富，許多人忍受著種種冷眼，活得非常卑微，毫無顏面。他們從來就沒有抽出閒暇時間，好好地享受人生。其實，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，並不需要特別多的財富，完全用不著無休無止的拚命搾取。上帝在安排你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，就順便地保證了你的生存。
1845年3月，梭羅提著一柄斧子，來到瓦爾登湖中，建造了一間木屋，他在湖濱山林獨立地生活了兩年又多一點時間。他依靠雙手勞動，養活自己。他覺得，每年之內，他只需要工作六個星期，就足夠支付他一切生活的開銷了。餘下來的大部分時間，他自由而爽快地讀點兒書，寫點文章，或到湖中游泳，或去水邊釣魚，或去拜訪純潔的鄰人，或者去做其它有意義的事。梭羅說：“簡單一句話，根據信仰和經驗，一個人要在世間謀生，如果生活得比較單純而且聰明，那並不是苦事，而且還是一種消遣；那些比較單純的國家，人們從事的工作不過是一些更其人工化的國家的體育運動。流汗勞動來養活自己，並不是必要的，除非他比我還要容易流汗。”
在梭羅看來，“大部分的奢侈品，大部分的所謂生活的舒適非但沒有必要，而且對人類進步大有妨礙。所以關於奢侈與舒適，最明智的人生活得甚至比窮人更簡單和樸素。中國、印度、波斯和希臘的古哲學家都是一個類型的人物，外表生活再窮沒有，而內心生活再富不過。”做土地的主人，而不做土地的奴隸，不為物慾所羈，不為虛名所誘，輕鬆地勞作，簡單而有意義地生活，是完全可能的。每一個活著的人，完全沒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累，那麼尷尬。我們來到這個世界，不是來給人拘囚的。
二
同樣是人，有人能深深地感受到幸福，即便在苦海也幸福；有人不能，即便在蜜甜之中，也覺得是在經歷一場非常的大災難。
一類人，他們的性格非常堅強，能夠跳出任何制度，內心不受任何規章的約束，不管是在天堂，還是地獄，都能獨善其學，專注於自己理想的事業，而不是職業。不管處在怎樣的環境中，永遠不會感到困頓不堪，他們始終能順其自然地過著自己的生活。
一類人，同樣不會受種種規距所約束，他們不會埋怨現實人生，他們會有意識地觀察現實生活，從現實世界的美善中得到種種靈感，並能懷著情人般的熱情去珍愛現實。即便現實中有一些讓人不如意的地方，那也不會影響他對生活的熱愛。一類人，不管在什麼情況下，他們都能安逸地生活，他們永遠知足。這幾類人自然都是幸福的。
還有幾類人。一類人，他們自己說對工作是盡職盡責的。在他們的生活還可改善的時候，或者生活已經改善的時候，卻偏偏只是懶洋洋地訴說他們命運的悲苦，訴說自己所處時代的悲慘。他們對任何事情都叫苦連天，彷彿沒有苦埋怨，沒有不如意可訴說，就沒有事幹了似的。
一類人，他們揣著“終朝只恨聚無多”的想法去打拼人生，他們很受上帝的眷顧，收穫到了讓周圍人眼紅的財富。他們有錢了，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怎麼用錢，有了錢之後，便想，是不是可以用手上的錢去賺得更多的錢，讓錢生錢，他們不知道如何擺脫錢，結果，萬般苦辛只是為自己打造一副金銀的鐐銬，他們本來應有幸福感卻被自己打造的金銀鐐銬銬死了。這兩類人的幸福，還剩多少？只怕是蕩然無存了。行於明淨的藍天之下，美花叢中，也如在地獄苦海中一般。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