氣度、見識與膽識
第一則
唐睢說信陵君;不痴不聾,不作家翁;婁師德之氣度;短長皆是實事
鄧東濱/交通大學管理科學研究所兼任教授
信陵君殺了晉鄙,救了邯鄲,打敗了秦兵,保全了趙國,因此趙王親自到郊外迎接他。唐睢告訴信陵君說:「我曾聽人家說:﹃事情有不可知道的,有不可不知道的;有不可忘記的,有不可不忘記的。﹄」
信陵君說: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
唐睢答說:「人家憎恨我,這種事不可不知道;我憎恨人家,這種事卻不可讓人知道;人家有恩德於我,這種事不可忘記;我有恩德於人家,這種事卻不可不忘記。現在你殺了晉鄙,救了邯鄲,打敗了秦兵,保全了趙國,這是你所施與的很大的恩德啊!現在趙王親自到郊外迎接你,見了趙王,但願你能把施與恩德的事忘記!」
信陵君說:「我會謹慎地接受你的教誨!」(戰國策)
郭曖有一次與昇平公主吵架。郭曖說:「妳仗著妳父親是天子嗎?我的父親根本就看輕天子這個位子,所以不想做天子!」
昇平公主很惱怒,於是叫人駕車趕到皇宮面奏皇上。
皇上(註:唐代宗)說:「郭曖說的話不是妳所能懂的。他的父親確實是不想當天子。假如他父親想當天子,那麼天下怎可能歸妳家所有!?」
說完,皇上安慰昇平公主一番,叫公主回家去。
郭曖的父親郭子儀聽到這件事之後,就把郭曖囚禁起來,然後入朝等待皇上治罪。
皇上安慰郭子儀說:「我們鄉下有句俗語這麼說:﹃不痴不聾,不作家翁。﹄小倆口閨房中鬥嘴的話,哪能當真啊?」(資治通鑑)
唐代的婁師德,度量寬宏。倘若別人侵犯了他,他總是自我謙讓。
狄仁傑是經婁師德引薦才入宮輔佐皇帝的。等到他們同朝為官,狄仁傑曾數度排擠婁師德到邊陲地方去打仗。
當時武則天察覺他們之間的事,於是就問狄仁傑:「你認為婁師德是不是一位賢才?」
狄仁傑答覆說:「他統兵為將,能慎於攻守,至於是否賢能,則不得而知。」
武則天又問:「他是否具有識人之明?」
狄仁傑答覆說:「我曾與他一起在朝共事,還未聽說他有識人之明。」
武則天說:「我之所以重用你,乃是因為婁師德推薦你。我看他的確具有識人之明。」武則天隨手拿出以往婁師德推薦狄仁傑的奏章,讓狄仁傑觀看。
狄仁傑看了,十分慚愧。過了不久才歎息著說:「婁公的德量有如海那麼大,他一直包容我,我卻不自知,我比他差太遠了!」(新唐書)
東魏北齊時代,有位名叫崔邏、字叫季倫的人。他官拜左丞相,很受皇帝世宗所器重與禮遇。
崔邏很喜歡薦舉人才。他向世宗推薦邢卲擔任丞相府的幕僚,並兼管機密政務。世宗因崔邏之推薦,遂徵召邢卲。邢卲果然甚得世宗的信賴與借重。
邢卲因為兼管機密政務,所以有機會接近世宗。在言談之際,邢卲常常詆毀崔邏,以致引起世宗不高興。
某次,世宗告訴崔邏:「你總是訴說邢卲的長處,而邢卲卻專述說你的短處,你簡直是個痴呆!」
崔邏回應道:「邢卲述說我的短處,我訴說邢卲的長處,兩人述說的都是真實的事情,這沒有什麼不對啊!」(北齊書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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